【喻黄】在乎01

·点文4/5,@早荼 妹子搞事情点的喻黄白玫瑰梗(强烈谴责x),但我必须沉痛地承认错误,我…好像写跑题了(x
·算半个师生吧

 


  当黄少天真正从宿醉后尖锐的头痛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喻文州已经拉开衣柜门在收拾东西了。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文州你这是在干嘛大早上的收拾啥衣服?你刚不是在练琴吗,不练了?”
  喻文州笑了笑没有回答,不过他笑了黄少天也看不见。他正背对着黄少天,依旧是按着那熟悉的慢悠悠的性子找出了两三件夏天穿的衬衣和裤子,动作不紧不慢,温吞到甚至在往塑料袋里装的时候都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垂下头思索了一下,似乎是确定带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抬起头的时候望向黄少天的目光温和不起波澜,好像只是在做一个正常不能到更正常的小事,完全不需要质疑,也不用担心。
  而就是这样的目光看得黄少天警铃大作。
  “文州你生气了?”
  喻文州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望着黄少天惊疑的目光无奈地温声道:“少天你误会了,我没有生气。”
  可这并没有抚平黄少天的疑虑,他还是狐疑地睁大眼睛瞪着喻文州面前的那袋子衣服,继续追问:“那你这是要干嘛?”
  喻文州轻叹了一声,垂下了眼眸。
  “抱歉少天,今天早上打扰到你了是我没考虑周全,你的确需要更安静的环境。”喻文州的声音还是十年如一日般的温和,但这并没有让黄少天放下悬起的心尖,他的爱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让人觉得言辞恳切挑不出任何毛病,就算在很多年前拒绝他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我这几天真的会非常非常忙,之前也和你说过音乐会就在下周了,你工作也忙,我很有可能还会困扰到你。我刚才想了一下,幸好我在学校那边的教师宿舍一直在留着还能住,我可能这两天直接睡在学校比较好,正好也省下了路上的时间,这样对我们两个都……”
  “停停停我刚才在说梦话我不是故意的啊!”黄少天看了喻文州一眼又有点心虚地低下头,“好吧你可能不相信那是梦话,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可你不要生气啊,你继续去练啊我蒙着头睡就好了学校离家那么远你干嘛非要走?”
  还没等喻文州说完黄少天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试图阻止这即将发生的疯狂行为,但这显然无法撼动喻文州的决定,喻文州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拒绝了他的提议:“还是算了,少天你好好休息,等我忙完了这几天就好了。”
  “不不不喻文州你怎么不听我解释你疯了吗?!”
  黄少天觉得如果此时自己面前有个镜子,他熊猫似的黑眼圈肯定也无法掩盖他的震惊与愤怒。宿醉后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起身血液倒流,脑袋便胀得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但此时他也顾不得了,他根本没办法理解喻文州的行为,以至于说话也越来越冲。
  “你这是要离家出走?你还说你没有生气?”
  他说话说得急了,又十几个小时没喝水,嗓子干涩沙哑到吓人,说到最后竟然还干咳了起来,挣扎的样子看得喻文州直皱眉头。喻文州只能叹气,按着黄少天的肩膀把人重新按回床上,黄少天犟着和他较劲,他眼里满是没办法,只好强硬地用了几分力气把黄少天压了回去。黄少天其实也只是逞逞强,宿醉的威力不是盖的,一起一落的动作打破了身体长久以来的稳态,眼前一大片白花花的重影什么都看不清,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弃瞪着眼怒视着喻文州。
  喻文州静静地望着他,仍旧语气平静地坚持:“我真的没有生气。”
  他停了几秒,弯下腰去把黄少天刚刚蹬掉的被子重新给他盖好:“少天,听话,时间还早,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容易能好好放松一天。”
  黄少天看他这慢条斯理的范差点没背过去,还休息,我都不知道上个能睡懒觉的休息日是多少天前了。
  喻文州从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器把空调给关了,又在黄少天不屈不挠地注视下把电扇打开。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外头的热浪,顺便过滤了过亮的光线使房间还适合继续补觉不会被打扰。现在还只是初夏,本来不应该开一整晚的空调的,只不过黄少天昨天回得太晚了还耍酒疯说胡话,他是为了哄人睡觉才勉强开了一会儿空调,结果他自己也太累一闭眼就睡过去了半夜完全起不来去关。喻文州仔细地调整了一下电扇的位置,把风头拨向黄少天的方向,试了下风的大小,似乎是满意了,拿起放在床头的袋子要走。刚走到门口又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回头轻声嘱咐道:“早饭我已经准备好了,起来之后记得要吃东西,不然会胃痛的。”
  得嘞,都这个时候了,这人竟然还不忘惦记他经常不吃早餐落下的一点毛病。
  黄少天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地盯着喻文州这一连串的动作,这句话算是彻底点燃了心头那一点反逆的火苗,再滋拉一声蔓延开来烧得越来越旺噼里啪啦直响。你要走就快走啊还在这里婆婆妈妈虚情假意干什么你都要走了我胃不胃痛和你有关系吗?你还以为是几年前我还是学生天经地义被你管啊?他真是太佩服喻文州觉得他真是太厉害了,明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属性明显就差没在头顶上写一个“我生气了”的气场,还硬是端着一脸波澜不惊说自己没生气。好吧好吧,你说不生气那我就当你不生气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不生气我来生气,这下总可以了吧?
  “行啊,喻老师你还有什么吩咐一并说了行不免得三步一回头这家门还出么?”
  这语气别扭得都不像他自己的。
  喻文州愣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称呼很陌生,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抱歉。没有了。”
  他最后又深深看了黄少天一眼,微微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次他动作很快,本来东西也不多,一个包一个袋子拎到了门口,一开一关也只需要短短三秒钟不到。喻文州甚至不是直接推的门,竟然还是在门外拿钥匙把门轻轻关上的。黄少天在屋内听着那钥匙孔摩擦的声响,突然就觉得特别好笑,自己这一辈子算是中了头彩了,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有趣的人,气得离家出走了还这么有闲情逸致锁门。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对着门口就大吼了一声:“我看你走了就不用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也完全没声音了。
  黄少天微微喘着气,懊恼得闷哼了一声,一拳头狠狠砸在床上。
  魔幻现实主义,简直是魔幻现实主义。
  现在好了,喻文州被他吼走了没人给他置气了,只好自己和自己生闷气了。
  他知道喻文州在忙音乐会的筹备丝毫不比他轻松,他也理解自己说错了话喻文州要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啊?而且还骗我说没有生气??
  好啊你个喻文州,你什么意思啊你你给我回来解释清楚啊!你有本事离家出走没本事说清楚吗把你平时上课循循善诱的本事拿出来啊!?
  妈蛋,这是什么事啊……他抬手捂住眼睛,脱力般地在放任自己倒了下去。风扇尽职尽责地工作着,掀起暖色窗帘的一角,明晃晃的阳光漏了进来,在洁白的墙壁上晃荡。他眯着眼一脸茫然不知道该看哪,只觉得阳光也太刺眼了,晃得人眼睛疼。
  是不是还是继续睡一觉比较好,说不定都是梦呢……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渐渐眯了眼睛。
  冲动是魔鬼,人才刚走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事情的导火索其实很无心,他哪能想到会成为这样一个尴尬局面。
  喻文州和黄少天是已经同居的恋人,刚认识的时候喻文州是大学里的音乐老师,而黄少天还是学生。作为一个如假包换勤勤恳恳的工程狗,黄少天在前年毕业后跟着老师傅灰头土脸地跑了整整一年多的现场搬了一整年的砖之后,今年总算是升了职,算是在项目部里有着一定发言权的小头头了。生活是滋润了,然而烦恼又随着而来——隔三差五的就要喝酒,不是请喝酒就是陪喝酒。还在学校里的时候老师就说过,施工单位虽然油水多,但日子过得憋屈啊。前有甲方设计院地产商,后有监理质监审计局,前有狼后有虎,里外不是人。这不,项目伊始,黄少天已经跟在项目经理屁股后面陪喝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酒了。
  推都推不掉,毕竟客户关系都是在饭桌上熟络起来的,经理还是有意栽培他才带着他去,他哪能拂了面子?
  饭桌上一群大男人拼酒拼得厉害,喝上头了谁管喝了多少伤不伤身,先干为敬。黄少天锁着眉头跟着举杯,喻文州总是劝他少喝点最好能不去就不去,但他实在身不由己,硬着头皮也得上啊。晕头转向地硬撑着回到家,玄关处还留着一盏昏黄的小灯,他根本记不太清楚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但不仅限于自己洗没洗澡换没换衣服有没有好好躺上床,他只觉得自己睡得完全没有实感,就好像漂浮在一片云朵上,身下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东西。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意识突然被一阵毫无征兆的声音打破了平衡,搅合得他头又钝钝地痛了起来。他有些恼怒地翻了个身,小孩子似的把头蒙进了被子里,那声音却不屈不挠韧性十足,跟滑溜溜又抓不着的泥鳅似的,变着法子钻进他的耳朵。他气得半死,努力去分辨声音的来源,想着要是找到了始作俑者一定要狂飙垃圾话好好骂一顿。
  听了半天,他总算是听出来了,那是喻文州吹笛子的声音。
  不幸的是那时候黄少天根本还没意识到那是喻文州意味着什么,他完全被这扰人清梦的“噪音”给搅晕了头脑,还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一句:“喻文州你大早上的吹什么笛子扰民啊扰民懂不懂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笛声停滞了一瞬,突兀地断在了下一秒。
  当初喻文州和黄少天合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两室的户型不大,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因为考虑到喻文州练琴的问题,书房是在装修的时候专门做过隔音的。黄少天当初还不以为然呢,说真的有必要吗你吹得那么好听谁会觉得是噪音啊,直到真的住一起才明白喻文州是真的细心,也真是把一切都考虑得滴水不漏。然而隔音材料再好,喻文州再小心,两个房间毕竟是墙挨着墙,总会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漏出来。平时倒还好,喻文州是很注意练习避开休息时间的,但在今天这个两边情况都很特殊的条件下,事情就……这还真是第一次出现。
  耳边清静了黄少天也舒服了,他挪了挪位置,找了个自在的姿势继续睡。他想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一时想不起到底是怎么不对。他倏忽间回忆起喻文州几天前好像和他提到过下周有个音乐会什么的时间很紧事情很多,然后……?然后等他终于弄明白了原委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开头的那一幕的就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自己睡晕了头喊出来的话,谁能想到喻文州竟然把它当了真?
  其实黄少天现在冷静了一点也很懊恼,音乐毕竟是喻文州的事业,自己没头没脑说出来这种话确实不应该。他扯着被子哀叹了一声,好吧我承认是算我有错在先吧,可我道歉了啊!你这不闻不问麻溜收拾了东西就走又是什么意思?!
  你咋这么两袖清风这么潇洒呢啊?!
  事实上从谈恋爱开始到现在的同居,由于年龄差和身份差别带来的小矛盾并不少,谈恋爱的时候热情似火,等真正过起日子来才发现两人原来有那么多差异,不同的习惯甚至不同的观点,都是光阴在他们之间划下的沟壑。虽然细微,却时刻显示着不小的存在感。但很明显比起这些小摩擦,两个人都更在乎那些契合的部分,也愿意为对方做出改变和退让。抱怨吐槽不时有,争吵不免心累,工作已经够疲惫了也没有时间花在吵架上,但就算这样三年来日子不也过来了吗?
  然而此时此刻,此时此刻黄少天躺在床上还是气到不行,脑门上直冒烟。他断定喻文州一定是生气了,生气也就算了,喻文州又不是不能生气,可喻文州对他生个气都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他有了种被当小孩子哄的感觉,好像只是他无理取闹似的。喻文州就是这个的老毛病,装腔作势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他恨恨地数落起了那人的臭脾气,一个个词豆子似的往外蹦,总想把他当孩子耍,以前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以为冷着脸吓唬几句他就会知难而退了。
  而就在刚才,喻文州又故技重施,连生气都生得礼貌得体不失分寸,逻辑清晰有理有据,语气还不忘温柔体贴,说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我出去住两天。
  我去我可是社会人你别驴我这年头有你这样离家出走的?!
  走走走赶紧走我一个人还快活点,黄少天愤愤不平地撇撇嘴,一个白眼翻上了天花板。反正喻文州要走也拦不住,我还得求着他不成?让他走好了,让他去学校挨蚊子好了,我是不会给他去送花露水的。
  学校宿舍那环境,你就等着被蚊子咬死吧!
  他使劲蹬了几下被子,一脸一肚子气没地方发的郁闷。所以说现在这是算什么?扳着指头数数他和喻文州还真的是认识七年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那些情感频道都怎么说的来着?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想起昨天被同事送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没人说话,他稀里糊涂地倒在后座听着车载电台,深夜电台节目就在采访一个婚姻感情不和的女人。那个女人的声音一直都在哽咽,说自己当初追他追了那么久,追到手了才发现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是有多么大。
  就像歌词里所唱的那样,当初再怎么喜欢看上去再怎么完美的玫瑰,也会因为琐碎的积累消磨而失去最初的吸引力。
  去去去什么鬼什么鬼,什么玫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蓝色妖姬呢还,他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眼前的空气,嘟哝了一声,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黄少天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叹了口气,再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他那声叹气和刚才喻文州的叹息如出一辙。
  可我……
  可我根本就不想这样啊。


  黄少天一直都觉得,他认识上喻文州是命中注定的。
  当年他还是个活力满满的大一狗,折腾跳脱搞事情哪里都有他。苦大仇深的军训晃眼就过,学长学姐们狂轰滥炸般的关心倒是有点难缠,高数线代概率论都是小case,反而是一学期一次的抢课在被前辈们声泪俱下地夸大后令人有些闻风丧胆,一个个都像是马上上刑场的烈士似的。
  毕竟据说学校的教务系统买来只花了五百块,一年炸两次,一炸就会炸完选课全程。
  室友兼死党之一徐景熙不知从哪弄来一个通选课攻略,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一起选《中国音乐赏析》吧,听说给分超高的,到时候我们还能互相帮着签到多好啊。黄少天对通选课选啥本来无欲无求,上啥不是上,反正也不会听,只瞥了一眼就说好啊那就选这个呗。本来确实说的好好的,选同一门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相配合打掩护,但几天之后他再登录系统一看,立马就不干了。
  “喂我说你这不是把我拉火坑里跳啊?你看看现在选这门课的人数已经有多少了,一千五!这门课的容量也就一百出头,前三天就有一千五百人选这门课了!”
  他拍着桌子继续振振有词:“让黄少我给你算算,我能选上的概率是十分之一,你能选上的概率也是十分之一,我们能一起去上课的概率是多少?一百分之一!一百分之一啊!你到底有多脸大才会有我们都能选上的信心?”
  黄少天说着就要换课,他可不想到时候和一群倒霉蛋一起掐着点抢剩下的余量,还不如一开始就选个冷门的,省心又省力。可惜他交友“不慎”,徐景熙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抱着大腿不让,眼泪汪汪地说万一呢,万一我们就这么幸运呢!相信一下自己的人品嘛!
  黄少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腹诽你要是人品真这么好也不会每次考试分数个位数不是4就是9了。
  一周之后结果就真的如他所料,黄少天成功幸存,徐景熙却无情地被“踢”了。黄少天后来仔细看了,预选了这门课的人直接突破了两千,而他就在那二十分之一的分母上。
  你看,这还不算命中注定的话,什么才算?
  徐景熙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到无以复加,在寝室里拍着桌子鬼哭狼嚎搞得旁边的郑轩直喊压力山大,黄少天看得有点心疼,说你既然这么想听这门课,要不你替我去把这课给上了?徐景熙愣了一下,嚎得更厉害了。
  “大兄弟哪有你这样落井下石的?!”
  那我不是给你挣学分了好吗!
  闹是闹够了,课还是要去上的。徐景熙虽然没选上,黄少天还是特别“仗义”地剥削了他一下做了一点功课,问到说这门音乐赏析的老师是个吊儿郎当的老头,喜欢讲故事和放视频,给分当然如很多人所说慷慨大方。黄少天自己也考虑了一下,自己虽然对音乐不感兴趣吧,对学分和gpa还是感兴趣的,而且喜欢讲故事的老师啊……应该会挺对自己胃口。排课排在了周三下午,他那天提前了大概一刻钟进了教室,找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下了。通选课老师一般都不会来很早,他等了十分钟左右才等到老师姗姗而来。
  老师是来了,还是有哪里不对。
  黄少天和前后左右一样使劲眨了眨眼睛。
  说好的老头呢?怎么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啊?
  那个年轻老师穿着干净简单的素色衬衣,气质温和而亲切,他嘴边好像一直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衬得他眉眼清秀的五官更多了几分魅力。
  也许第一眼没有那么惊艳,但越看越觉得好看——以黄少天一个工科狗那点可怜匮乏的词汇量,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俗套的形容词来了。
  话说在黄少天的字典里这确实已经是个极高的评价了。
  一年前黄少天刚从高考的非人折磨中解放出来,过了三个月放飞自我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日子,边打游戏不免边和网友们唠嗑,于是顺带学习到了小网站小视频等各种令人大开眼界的知识。彼时他还从未怀疑自己是个直男,不想那些这样那样的边缘视频看多了却看出问题来了——他发现自己好像不是一个直男。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大学入学的三个月后,黄少天召开了第一次寝室会议,神情严肃地坦白了自己的性向——后果是被三个室友嘲笑了整整一个礼拜。徐景熙和宋晓笑得直拍大腿直不起腰,连郑轩都一改往日的懒散不无精打采了,说笑得肚子疼,气得黄少天差点没飞起一脚一个个踹过去。那三个人不信就算了,徐景熙捂着肚皮问他那你有喜欢的男人了吗?黄少天挠头想了半天,眼珠子滴溜溜转了n圈,最后很没底气地吐出一个“没有”。说这话时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话题内容如此“和谐”,怎么看怎么都难以启齿啊,饶是他也低下头摸摸鼻子停了一下。等他再抬眼一看,很是崩溃地发现对面那三个又开始哈哈大笑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啊!
  在那之后黄少天一个人气鼓鼓地生闷气生了好久,他就不信以自己的审美女孩子看不对路连看男人都风过无痕,不可能吧连鸟飞过都要叫几声呐,我这不是要注孤生了?他那段时间上课下课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注意一下,暗中观察,试图强行发掘哪怕一个自己觉得好看的喜欢的——他已经放弃选择到底要男人还是要女人了,谢天谢地随便来一个就行。然而,没有,一个都没有。
  他绝望到有点怀疑人生。
  所以此时黄少天还是挺惊讶的,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看个陌生人看得这么顺眼,上上下下多看几眼,就连那人衬衣上的褶皱都美感独特了。
  思绪飘忽回来,那人在上课铃响过之后正自我介绍道,他叫喻文州,是本校音乐学院的一名讲师。
  喻文州看着满教室学生疑惑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他们似的,笑着来了一个自问自答:“你们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不是之前教这门课的魏教授?魏教授这学期长期出差不在学校,所以这学期都由我来给大家代课。”
  他说着眨了眨眼睛,尾音都带着愉快的笑意:“希望我不会让大家失望,还请大家捧捧场啊。”
  所有人都鼓着掌笑了起来。
  其实那学期喻文州自己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坑得彻底。他去年才到这所大学任职,兵荒马乱好一阵适应,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自己开通选课。这门中国音乐赏析确实是按黄少天所问到的那个上年纪的老教授报上教务处的,然而就是那么巧,老人家心血来潮说是要去大西南去采风为自己的新作品收集素材,一连三个月回不来,这不,就找到喻文州把自己的通选课托付了出去——或者说,扔下烂摊子就跑了。
  跑之前还特别语重心长捉着喻文州的手对他说,小喻啊,我们院的年轻老师中我最看好你了,学生们对你的评价也特别好,通选课任务不重对你来说应该也简单,你就随便准备一下,随便讲点东西,随便让他们写个小论文,正好也是一个锻炼嘛。
  喻文州面上还端着笑,头顶已经飞过无数只嘎嘎叫的乌鸦了。您这随便说的可真简单,这么简单您别走呀!
  于是就是这么一个来龙去脉,这门通选课就这样以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方式开课了。
  通选课,对学渣来说又名补觉课、打游戏课、刷手机课,对学霸来说又名自习课。黄少天本来还在下面心不在焉写写作业打打游戏一点也没准备听,而且老师还跟说好的不一样,更加没兴趣了。虽然三心二意,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还是有意无意地悄悄溜进了耳朵,就像一阵微风温柔地敲开无人看守的门缝,礼貌地进来拜访。喻文州的声音温润好听语速恰当,逻辑条理也很清楚,ppt的内容更是图文音画并茂内容丰富,不知不觉之间黄少天竟然渐渐放下了手机,盯着黑板移不开眼了。
  明明对音乐一窍不通,但这个喻文州,讲得还真的挺有趣的。
  接近下课的时候,喻文州特意留出了十分钟的时间,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可以提出来我尽量解答。
  也许是喻文州讲得太优秀了没有人有不明白的,又也许是喻文州太年轻太没老师架子了,和邻家大哥哥似的,不不不可能比邻家大哥哥还亲切几分,向喻文州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老师你看起来好年轻啊你能透露一下你比我们大多少哪个学校毕业的吗?”。
  真不愧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喻文州也是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直白地指向了自己的私人领域,第一节课他不忍心扫了大家的兴,也觉得这些问题还在可以透露的范围之内,就笑着回答说:“我其实也没比你们大多少啊,我去年才研究生毕业的,你们可以自己算一算,至于哪个大学嘛——”他故意拖了拖,很满意于下面伸长了脖子的好奇目光,“就在你们学校隔壁。”
  就在我们学校隔壁?我们可是在大学城隔壁的大学可多了到底是哪一所啊?正当所有人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中间有个人恍然大悟的大叫:“我知道了就是隔壁美女如云的音院吧!”
  喻文州缓缓加深了脸上的笑意,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大家这时才茅塞顿开其实答案如此简单,他们怎么忘记了喻文州是个教音乐的老师呢?正这样感慨着,前排就有男生起哄:“哎老师你快告诉我们那边是不是真的美女云集啊?”
  说到这个话题正青春期的大学生们可是很懂的,不足道也的小心思藏都藏不住。喻文州强忍着笑,心说现在的学生们满脑子就想着这些吗,教室里还坐着那么多女孩子呢,一边嘴上一本正经地调侃道是真的啊,漂亮的妹子可多了,所以你们平时没课可以多去隔壁转一转嘛,说不定就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呢。
  喻文州描述的画面太过美好了,一群都没牵过女孩子手的理工宅男在脑袋里一脑补,又是一阵啧啧啧的暧昧笑声。喻文州既不阻止也不恼,双手撑着讲台好脾气地望着下面笑,直到突然又有人有了新猜测:“那老师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
  喻文州这下真有些无奈了,方向已经彻底跑偏了不说问题怎么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做出了回答。他从小性子就好随和惯了,对这方面还挺大方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没有必要藏着,反正也不会怎么样。学生们一见有亮点紧接着就“yo——”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追问为什么啊老师你好帅的不应该呀。喻文州偏了偏头,看起来还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给了一个乍听很有道理的答案:“大概是三千弱水但我还没找到我要的那一瓢吧。”
  他想了想又弯弯眉眼补充了一句,引来一阵充满善意的笑声:“所以大家一起加油脱单啊。”
  这个话题总算在这个毫无纰漏的回答中过去了,喻文州还是好脾气地笑着,说别老问什么女孩子啦问点课程相关的呀,不然我真的会很伤心你们对我讲的内容竟然还没对女孩子感兴趣吗。现在的学生们就是这样的,说起八卦来一套一套的,说正事就没人理了,下面闹哄哄一片乱成一团,离下课大概也就差个下课铃罢。喻文州见状也不强求,离下课也就两三分钟了,提前下课也行,他望了望门口正想说大家要是没什么问题就下课吧,就见有人刷地举起手,那时机卡得就像故意似的,说既然老师你是教音乐的,那你给我们露一手吧。
  说话的正是黄少天。
  全班先是猛地一阵沉默,几秒钟后便像是炸开了锅似的默契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起哄尖叫口哨声。
  黄少天表示他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刚才围观了半天,对之前那些偏题八千的问题嗤之以鼻,问那些八卦的问题有什么用啊,能帮你们这群糙汉子找到女朋友吗?不能啊!那就只好我黄少天英雄出场做个榜样,以一己之力把话题拉回正轨了。
  黄少天问的时候是站起来的,喻文州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微笑的视线也随之落到了身上。他坦荡荡地望着喻文州,丝毫没有移开寸步目光。这是他自信的表现,输什么不能输气势,他就是有信心喻文州不会忍心拒绝的。果然,喻文州走到讲台中间,稍微敛了敛笑意抬手让大家安静一下:“非常谢谢大家,我当然是很愿意的,但很抱歉我今天没有带乐器过来也没有准备,下次课好不好?”
  正好下课铃响起,喻文州拍了拍手,说谢谢大家,下课吧。
 

tbc

其实,我对这个标题是不满意的…!本来还应该有个副标题,叫做“练琴扰民引发的血案”……………
xjb写,放飞自我搞事情,不过是事情先动的手而不是我(不是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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