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喻】In the Rain

还点文进行时3/5, @璃语焕辰 gn点的师生

这篇真的很摸鱼了qwq叶喻的师生并没有想到特别好的梗,先给gn说声抱歉qwq

祝老叶生日快乐!(这是第二遍了XD)



  晚自习下课铃响的时候,喻文州还在一边转笔一边对着草稿本发呆。不知道哪个笔画哪个字符如此有吸引力,还是说只是因为无论什么都毫无趣味可言才会这样放空开小差,摊开的纸页被画得乱七八糟,真正用来计算打草稿的部分少得可怜,充分显示着主人的不在状态。

  然后下课铃突然一响,手里旋转的钢笔也因为一个惊吓而掉在了本子上。

  喻文州兀自笑了笑,一点也不恼地重新捡起笔,然后把笔盖盖好。

  他往窗外随意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倒是玻璃上自己的镜像映得清楚。

  老师还在讲台上努力试图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周围却已经响起了稀稀疏疏收拾东西的声音,已经没有人的心思在这上面了。今天这节晚自习老师是讲前两天考试的卷子,身经百战的高中生们早已修炼出了死皮不怕开水烫的心态,不仅是喻文州,全班人都听得昏昏欲睡,巴不得早点下课回家。喻文州的同桌黄少天平时动作就最快,今天也不例外,一眨眼间桌面上像变了魔术似的已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他一边把书包放在腿上做好随时冲出教室的准备一边和喻文州小声聊天。

  “你今天还是留在教室写完作业再走?”

  “是呀。”喻文州点点头,“家里没有学习的气氛,学校关门关得晚,不要紧的。”

  黄少天不可置否地看了喻文州一眼,这个说法放在平时确实从逻辑上来讲无懈可击,可是今天有了新变数,就不是那么站得住脚了。他拨开窗帘用手指了指窗外:“看起来马上要下雨了。”

  “是吗?”

  喻文州顺着黄少天手指的方向看去,外头仍旧黑漆漆一片,呜呜的狂风声像是野兽的怒吼,掀得窗边大树的树冠如同狂魔乱舞一般哗啦啦地响,连玻璃都在不住地震颤。

  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下雨了。

  他感激同桌的细心,却仍旧不准备改变自己的想法。

  “谢谢少天关心,我带伞了。”

  老师见下面一个听讲的都没有,骂骂咧咧地嘀咕了几句之后很是无奈地宣布了放学。随着黄少天首当其冲飞奔出了教室,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鱼贯而出不做更多的停留,外头的天气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很多人还没带伞,要是动作再慢一点确实很有可能就会被大雨困在半路上了。

  喻文州依旧没有动作,他一点都不急,课本和作业本还好好的摊在桌上。很多同学都已经习惯了喻文州想留在教室里写作业的说辞,毕竟是他们班的大学霸,学习成绩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嘻嘻哈哈地与喻文州告别,喻文州也笑着一一说声明天见。

  大概十分钟过后,整个教室就只剩下喻文州一个人了。

  他看了看时间,又一个人静静地等了五分钟。他连笔盖都没有再打开,因为根本没有打开的必要,他不是留下来真的要写作业的,他的作业早就利用课间和晚饭休息时间做完了。走廊上一开始还有些许男生们打闹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销声匿迹,喻文州盯着窗外又发了一会呆,等到差不多快九点了,这才开始慢悠悠地、一点点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检查好教室的门窗和电器,他啪地一声关上了灯,锁好了前后门。

  此时的教学楼,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夜晚的校园总算远离了喧嚣,脚步声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极有规律的轻响和此时此刻在屋外呼啸的狂风形成了奇怪的韵律,喻文州沿着熟悉的走道往黑暗深处走去,步伐平稳,甚至还有些轻快。

  在这样的夜晚既不回家,又不离开学校,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比回家还重要的存在?

  穿过一条二十几米的连廊,喻文州再次看到了光亮。他稍微放慢了速度,在昏暗的走道灯下辨认着门上的牌号,直到他找到这间办公室——509。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敲响了紧闭的门。

  一共三声,不快不慢,不轻不重,非常有学生的本分,礼貌而得体。

  几秒钟后,门后传来他无比熟悉的嗓音:“进来。”

  喻文州便应声推门走进去,又仔细地掩好门。他先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叶老师”,动作上还有点谨慎,等到他发现整个办公室就只有他和叶修两个人时,他目光亮了亮,走到叶修的办公位前,又放软了声音用了另一种称呼。

  “叶修。”

  叶修闻声停下手里的工作,笑着抬头招呼道:“文州来了啊。”


  喻文州和他的老师叶修是一对恋人。这层隐秘的关系除了两位当事人应该还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荣耀中学是一所既有初中部又有高中部的中学,喻文州初中也是在这里读的,然后直升了高中。初三那年某一天的数学课突然没打招呼就变了老师,走进教室的不是他们熟悉的吴雪峰老师,而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老师。这个老师看起来还挺年轻,穿着也不像一些中年老师那样土气,他连课本都没拿就站上讲台开始讲课,思路清晰逻辑流畅,一节课下来刚好写满了一黑板。

  然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又潇洒地离开了。

  后来吴雪峰老师向他们解释说自己那天临时有个会要开,是请的高中部的同事叶修老师给你们带的课,然后又问道叶老师的讲的好不好?大家嬉笑着吵吵闹闹都说好,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喻文州撑着脑袋在底下听着,在听到“高中部”的时候,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你如果要问吴雪峰当初的无心之言对喻文州绝对接着在荣耀中学读高中有没有必然联系,喻文州肯定会笑着说没有的事,荣耀中学是师资力量雄厚的老牌省重点中学,人人都趋之若鹜哪有不去的道理呢。而事实是,那几天刚好是填志愿的日子,喻文州一个人在深夜里打开网站发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呆,然后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第一志愿给删掉了。

  换上了新的选项——荣耀中学。

  喻文州成绩一直都很好,上了高中也毫无悬念地进了实验班,好巧不巧的带实验班的数学老师刚好就是叶修。其实想想也挺合理,叶修讲课讲得这么好,带实验班不是挺理所当然的吗?原本以为来到高中部只是离叶修近了一小步,没想到会是如此近在咫尺,喻文州在心中暗喜的同时,又开始思索起下一步对策。

  上天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反而有点暴殄天物了。

  说是对策,其实也是以不变应万变,远远地观望静静地喜欢罢了。喻文州数学是强项,考试成绩出来经常会被叶修点名表扬,虽然能频频从叶修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但似乎也仅限于此了。喻文州自己也考虑要不要利用找叶修请教问题的方式来增加说话的机会,但仔细思索起来却觉得行不通,自己成绩都这样了还去问问题也太假了,叶修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喻文州不想被动地承认自己的喜欢。

  课上的多了,叶修和班上学生之间的距离也在渐渐拉近,一些玩笑话也说过,毕竟是年轻老师,高中生的年纪也是最乐衷于八卦的阶段。偶尔叶修好像并不介意透露一点自己的私人生活,比如他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以前就没有谈过,现在和以后也还暂时不想考虑。好事者在台下起着哄,而喻文州在后排角落里看着叶修,叶修的目光扫视过整个教室时到了他这里微滞了一瞬,他的心跳也跟着一顿,总觉得叶修似乎是意有所指。

  果然因为自己心里有鬼吧,叶修的一个眼神都能联想到这么多。

  大概是因为父母常年在外地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喻文州的思想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人,也很清楚喜欢上这个人的后果。自己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叶修是他的老师,比他大了至少十岁,估计还在把他当个孩子,更别说是喜欢上自己了。但叶修透露出的那一点信息,喻文州总觉得叶修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自己就算掩饰得再怎么好也被看穿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却一无所获。

  叶修说自己从来没有女朋友,是否暗示着他其实喜欢男人?而叶修又说自己还不考虑谈恋爱,又是什么意思?

  喻文州独自猜测着,他一点一点地剖析叶修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仔细地斟酌,就好像完成一幅巨大的工笔画,拿着极细的笔一丝丝地勾勒,耐心十足。他觉得总会有办法的,他莫名地有这个信心,就算真的没戏,有这三年也很满足了。

  然而他的所有努力都被一场突然起来的雨打乱了计划。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前一秒还可以艳阳高照下一秒也能大雨倾盆。晚自习前半段天还好好的,八点刚过不知道就怎么了,突然电闪雷鸣阴风不止,十分钟不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场大雨打得几乎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很多人都没有带伞,放学的时候场面一度极其混乱。喻文州把自己的伞借给了一个急哭了的同班女生,又婉拒了黄少天说的顺便把他送回家的提议,自己的家离学校比较远,还是不要麻烦别人的好。

  他本来是想这样的雨一般都是下个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停的,自己等一下就好。但那天就是奇怪,他一直等到了九点多快九点半了,雨势依旧很大。身边早已没了任何人,喻文州叹了口气,心想着再不走真的不行了,横竖都要被淋湿,抬脚就准备冲入雨幕中。

  “喻文州?”

  刚跑出教学楼就听到有人在叫他,喻文州在雨中回过头来,在看清来人之后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惊喜还是惊吓。

  竟然是叶修。

  他就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连动都忘了动一下。

  直到叶修加快脚步跑过来,将雨伞举到两人的头顶,语气中都带上了明显的责备。

  “喻文州你站这儿傻愣愣的干嘛呢,你看看你,全都淋湿了,你的伞呢?”

  喻文州下意识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都做了啥蠢事,他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连头发都在滴水。他看了看叶修皱起的眉头,又看了看头顶的伞,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这不是等到了叶老师您的伞吗?”

  叶修啧了一声,给了喻文州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还嘴硬。走了走了,看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我送你回家吧。”

  叶修有车,但车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叶修的伞毕竟只是为一个人设计的大小,两个人有些拥挤,为了让喻文州另外半边身子不被淋到,叶修直接揽过了喻文州的肩膀,将喻文州半搂在怀里。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车上,两个人都送了一口气。本来上车之前就看出叶修的车不便宜,喻文州再看着叶修车上一看就挺高级的车艺用品,不禁有些担心地问:“抱歉叶老师我全身都是水,这样坐进来真的……”

  “哪那么多废话。”叶修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利落了打断了喻文州,“说吧,你家地址,服务到家送货上门哈。”

  喻文州被逗乐了,笑着说:“那我可要给叶老师一个五星好评了。”

  就算是开车去喻文州家也需要一点车程,挡风玻璃前的雨刷尽职尽责咯吱咯吱地摆动,略显沉闷的车内气氛还是要用聊天来打破。喻文州先是随意问了问叶修住哪里,叶修报出一个小区地址,离学校挺近,喻文州就感叹道老师好方便啊。叶修问他没带伞怎么也不和父母打电话来接一接,喻文州摇了摇头,说自己一直一个人住,父母常年都不在这座城市。叶修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谈这个话题。

  二十多分钟后叶修顺利地把车停在小区楼门口,雨还在时大时小地下着。喻文州先向叶修道谢,然后准备下车冲刺最后几十米的距离,然而叶修抬手拦住了他,说都到这儿了,我打伞把你送进去吧。叶修先自己下了车撑开伞,然后走到喻文州这边的车门把门打开,喻文州自己把门带上,钻进叶修的伞下,两人一起往门厅雨篷走去。

  喻文州照旧被叶修搂着肩膀,越想越不对劲。

  偶遇叶修的确是个意外,叶修主动提出送他回家也许也只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关心,然而付诸到具体细节上,叶修体贴细心到令人震惊。平日里叶修可不是一个能够如此仔细的人,除了数学,他对什么都很无所谓很随意,不讲究吃穿也不摆老师架子,喻文州有几次还撞到叶修在角落里抽烟,而今晚一连串的异常……叶修到底想表达什么?

  几十米的距离走了不到一分钟,叶修目送喻文州走到台阶上。喻文州再次向叶修到了谢,叶修摆摆手说没关系,谁要自己的学生这么不省心呢。喻文州听着这“不省心”心跳莫名地就漏了一拍,他本来都准备掏钥匙开门禁了,这下门禁也不进了,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和叶修对视。

  他觉得他应该感谢今天的这场雨,不仅带给了他接近叶修享受叶修温柔的机会,这下了两个小时还噼里啪啦完全没有停的意思的雨,也给了他无论结果如何也要争取的勇气。

  “怎么了?不进去吗?”

  “叶老师…”喻文州深吸一口气,稍微酝酿了一下,“我还有点话想和你说。”

  “哦?什么话?”叶修的表情依旧平静。

  喻文州看着叶修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游刃有余。

  “叶老师,我喜欢你。”

  对面的叶修轻笑一声,也不知是他惯用的嘲讽,还是因为就没考虑过相信而漫不经心:“有多喜欢?”

  这个问题以前还真没想过,不过临场发挥也没有那么难,喻文州握了握拳,一字一顿地回答:“喜欢到即使知道你是老师,也要喜欢上你的喜欢。”

  叶修又笑了。

  这次他收了伞,慢慢走到喻文州面前。喻文州全身还是湿湿的,薄薄的衣服贴在身上看着怪可怜。叶修走过去拨开喻文州额前粘成一缕一缕的刘海,手指轻轻摩梭过喻文州洁白的额头,最后轻轻在那里落下一个吻。

  “好啊,这样的喜欢,我也很喜欢。”

  天地失色,整个世界只剩下叶修和自己,以及回荡着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在这之后一切都慢慢变得顺理成章起来,表面上老师还是老师学生还是学生,该有的礼貌规矩一点也没少。可是在波澜不惊的平静之下,喻文州开始习惯晚自习过后与叶修的独处,在墨蓝色的夜幕下与叶修一起回家,有时在分别时还会交换一个浅浅的吻。就像今天,尽管大雨将至,喻文州仍然选择按照既定的日程行动,仍然选择来和叶修一起度过一天中最后几个小时。

  喻文州把书包放到叶修相邻的工位上,又熟门熟路地拿自己的水瓶去饮水机接了半瓶水,听到叶修在身后问:“你作业做完了?”

  “做完了。”喻文州走回来,咕噜几下把水喝掉了一半,凑过去看了一下叶修还没做完的工作,“你在改什么?我们昨天月考的卷子?”

  “是啊,考试轻松改卷子烦啊,钉在这儿一晚上了。”叶修说着也放下笔,抬起手伸展了一下筋骨,苦着脸抱怨道:“真羡慕你们这群人,不就是做一套卷子吗?我倒好,我要改几百套。”

  “我真该把你这段话给录下来,你分分钟要被我同学批斗到死,走哪都被扔鸡蛋和烂番茄。”

  喻文州白了叶修一眼,心想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不要脸,你这抱怨给谁看呢啊?这么不想改卷子你就别考啊?你这不活该吗?而且,最重要的是,已经熟知叶修套路的他也知道,叶修之所以龇牙咧嘴表情那么夸张,装得那么活灵活现,那肯定是因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问题,不是他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

  喻文州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做那条愿者上钩的鱼:“叶老师请说出你的诉求。”

  叶修摸了摸鼻子,在心里暗暗哀叹苦肉计好像不管用了,现在的学生一个个都这么聪明真的好吗,前浪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却又仍然毫无愧疚地递过去一沓答题卡。

  喻文州看着对面这眼巴巴的眼神差点一个白眼就要翻出来了。

  “还没总分,也还没登成绩。”叶修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那一摞,苦笑道,“因为还有这么多没改完。”

  “……”

  “…行吧,我来。”

  喻文州又叹气了,只不过叹得不是一个内容。这天下哪来那么多鬼使神差看瞎眼,大概只是是叶修眼下的黑眼圈让自己心软了吧,他试图这样说服自己。

  其实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叶修现在这个状况不太寻常。

  如果是对各科情况都了如指掌的老司机,一定都会知道九门学科中一般数学卷子是改得最快的,也是最快出成绩的那个,经常有时候上午才考完,当天晚自习之前卷子都能发下来了。为什么?因为几乎所有数学老师都是图方便只看答案不看过程批改的。尽管教育部三申五令地强调数学计算过程占绝大比重高考是按过程给分,但其实学生们三年学下来,大概也就只有高考那一次是拿到了过程的分数。平时里一刀切简单粗暴的做法带来许多啼笑皆非的笑话,每次考试都会有人哀嚎自己只是答案算错了结果扣光了分,鲜明的对比则是还有一小撮人东拼西凑蒙对了答案暗喜白赚了大十几分,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在叶修这里这样荒唐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他真的会仔细看你的过程,每次都是。

  这就造成了一个后果,原本是可以改得最快的数学卷子几乎和隔壁的语文成绩一起出分了。

  喻文州有条不紊地一边按计算器一边往花名册上誊分,一笔一划,速度不快但很有条理也很认真。这份额外的工作他帮着叶修做过很多回了,正是因为心知肚明叶修的这一份认真负责,也心疼叶修平白无故增加的如此之多的工作量,他每次都会尽量为自己的老师兼男朋友减轻压力。他看到过很多次叶修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加点批改或者备课,做不完带回家继续加班到深夜,高中老师的工资本来就不高,大多数人只看到了学生的压力山大就埋怨老师的不近人情,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老师们的鞠躬尽瘁,只是为了自己的学生能在高中三年结束时不后悔。

  喻文州每次默默注视叶修在灯下的侧影,都会感到无比的骄傲,因为自己喜欢上的,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啊。

  墙上的挂针卡嚓卡嚓地走着,时针很快走到了十点。喻文州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根据誊分情况估算叶修只改完了大概四分之三的数量,另外还在叶修手里的四分之一,应该还包括自己的,他刚才没有发现自己的答题卡。他把卷子整理了一下叠起来放好,这才放下笔活动一下手腕,顺便关心一下身旁叶修的进度。

  啊挺好,只剩下最后两份了。

  叶修似乎也注意到了喻文州的视线,抬起头笑着调笑他:“都弄好了?小手残挺快的啊。”

  喻文州这次是真的忍不住要扔叶修一个眼刀了,自己刚才的那么多感动全都喂了狗。他知道叶修指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他自己做题有压线交卷的习惯,永远到了最后一秒才会写完最后一题的最后一个字。听描述看起来确实很惊险,搞不好题目会做不完的,但喻文州硬是靠着自己超强的控制力和硬实力从来没有失手过。叶修发现了他这个习惯后就开玩笑叫他手残,手速太慢,叫得多了以至于每次考完试这个称号总要出场遛几圈才会消停。

  你看,这个月的份又开始了。

  叶修看他这个反应实在有趣,本来还想多调侃调侃的,不过今天的时间实在有点晚了,他也不忍心再让喻文州陪自己一起加班。自己加班没有加班费也就算了,喻文州一分钱拿不到不说还算是童工呢,他其实可心疼的。于是叶修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放了笔,他站起来撑着桌沿,满脑子的小坏心思被他收了个干净,变成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落在喻文州的唇角:“不过呢,小手残就算手残我也喜欢。”

  他抱歉地笑笑:“今天辛苦你了,我们回家吧。”

  喻文州还愣着有点没转过弯来:“你还没改完吧?我可以等的没关系啊。”

  没想到叶修拒绝得干脆:“我今天心情好,不改了。”

  “啊?”

  “因为刚才改到了你的卷子——”

  叶修说话间已经开始麻溜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喻文州见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也只好手忙脚乱跟着把自己的东西收好。叶修吊胃口吊了个十几秒吊够了,满意了,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完整:“做得还不错,没丢哥的脸,所以心情好提前收工,不改了。”

  喻文州满腹的忐忑一下子被破了功,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叶修你啊,这么任性还没有老师的自觉?”

  “你觉得没有就没有吧,所以我也不介意更任性一点。”叶修一点也不恼,反而笑得惬意,“分数你也别看了,咱们把悬念留到明天上课怎么样?”

  “搞得像我说不好你就能答应似的。”

  喻文州很是无奈地反驳。


  出门的时候雨竟然还没有停,虽然雨势已经小了很多,风也不大了,但还没到不用打伞的地步。而且更糟糕的是,先前的那阵大雨估计超出了学校年久失修的下水道的排水能力,很多地方都已经淹水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行政楼,看着外面浸着深深浅浅的水洼的路面发出一声不妙的感叹。喻文州撑开伞,叶修很是自然地接了过去举在两人头顶,更准确地是更偏喻文州一点,他今天没有带伞,幸好喻文州有备。喻文州的伞也不大,他紧紧挽着叶修的手,尽量挑水浅的地方走,一路曲折总算顺利坐到车里。

  叶修比他后一步上车,把伞递还给喻文州。时间确实很晚了,一路上都没看见几辆车在路上跑,不过也可能是大雨已经把绝大多数人都早早逼回了家,当然就看不见了。叶修走到一个路口,突然转头问喻文州:“今天这么晚了,回我家吧?近点,你好早点休息。”

  喻文州想了想,轻轻点头说好。

  其实喻文州来叶修家里的次数并不多,他在叶修生日时来过,寒暑假也过来住过几天,一般情况下是不怎么来的。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并没有这个必要,两个人都不是谈恋爱就要腻在一起的性子,他们的身份更不允许这样做。叶修家和他自己家里一样,装修都是走的欧式简洁风格,整个屋子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

  当然喻文州的到来,让这个一个人会嫌空旷的家变得充实了一点,也更有些家的味道了。

  叶修让喻文州先去洗澡,喻文州知道叶修是为自己好,也不再推让直接干脆地答应了,与其做做样子,还不如早点洗完叶修也能早点休息。虽然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年龄差,生活习惯和爱好也各有不同,但他们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对对方都足够坦诚,也足够理解。

  喻文州曾经在叶修生日那天的晚上问过,你就不想做吗?因为那么多天来叶修除了浅尝辄止的接吻,好像真的没有表现出更深的欲望了。那一次毕竟是第一次提起这个敏感问题,喻文州又是年纪小的一方,他问的时候表面上还能勉强保持淡定,仔细看的话耳根早就红透了。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他很怕这样的关系是不是给叶修带来了困扰,但这么一问出口,自己这又好像是像是小妖精似的在勾引人了。这样的认知让天性淡然如喻文州也不由羞愧地想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那时候叶修沉着目光看他,他也愣愣地一边回看一边忐忑地等待,看了半晌,突然觉得叶修的眼神哪里不对劲。然后下一秒,他就被叶修一把揽过狠狠地吻了起来。

  这是叶修第一次在喻文州面前表现出如此强势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不同于之前那些温柔的吻,他把喻文州压在床上,毫不留情地啃着少年柔嫩的唇瓣,再强硬地撬开喻文州本就不堪一击地防线大门。喻文州被这个架势弄得有点怕了,整个都在颤抖,却完全没法反抗。叶修压榨着他肺里的空气,搅动着他的口腔,故意划过他敏感的上颚黏膜……他甚至在最后几秒感到一股令人恐惧的窒息感。

  然后叶修放开了他。

  “你可别把我当作柳下惠啊,我才没那么清高。”

  叶修宠溺地笑着,轻轻抚过他发红的眼角,又凑过去吻了吻:“我不和你做是看你太小了,等你成年的那一天,我可是会要你连本带息地还回来的。”

  他边咳嗽边笑,答应说好。

  喻文州吹干头发之后在床上坐了一会,打开手机刷了刷微博发现黄少天在两个小时刷屏了十几条全部都在说突然下雨没带伞被淋湿了什么的,口气里那个愤怒和郁闷他闭上眼都能想象出来。他微笑着摇摇头,在其中一条里留言:可我觉得下雨很好啊,少天你大概不能理解吧。

  因为正是因为那些从天而降的雨,让我遇到了叶修你啊。

  “还在看什么手机呢!”叶修一进门就一阵胸闷,千叮万嘱早点睡还硬要等他,这人怎么净不听话,“让你先休息竟然跟我玩手机,下次我可没今天这么好心了啊。”

  喻文州乖乖把手机上交,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这不是没看了嘛。”

  他躺下来,把被子拉到脖子的地方掖好。叶修帮喻文州把手机拿去充电,路过窗边的时候撩起窗帘看了看,回头说道:“雨好像停了。”

  “那挺好呀。”

  明天,应该又会是一个晴天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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