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喻】时光未老03

·前文:02

·来自强迫症的bgm:《Goldberg Variations》


3.

喻文州从来没有抱怨过命运,不是因为他不愿愤世嫉俗怨天尤人,而是他觉得命运就是公平的。它会给你关上一扇门,又会帮你打开一扇窗;它会送给你五颜六色的糖果,在拆开包装之前没人知道那是橘子味的还是榴莲味的。他试着去享受命运所给予的一切,并且自我感觉做得还不错。然而在那一次,他无比怀疑命运是不是真的和他开了个玩笑。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致于要用这种酷刑来惩罚自己。

那几个月喻文州每天都过得特别累,身心俱疲,就像是一个逃荒的难民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寻找着一个能够收容他的地方。表面上他依旧维持着镇定,他性子就是这样的,天塌下来了世界末日他都能一脸平静地想办法,要是实在没办法那就继续一脸淡定地迎接死亡。他一个个联系着商业伙伴、剧院负责人,他一遍遍地解释和道歉,当然他还是不愿说出真实原因,而是选择了一个模糊的理由来搪塞。演出取消了,有形的无形的损失都难以估量。在喻文州看来那些钱真的都不算什么,不是说不重要,而是钱至少还是有办法再赚的,物质金钱都是身外之物,毕竟就算是去街头卖艺都能有办法赚到每天的饭钱。内心深处真正要把他逼疯的是恐惧,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弄丢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夜之间他同时丢失了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钢琴是一样,还有一样,便是叶修。

他本质上是一个固执的人。固执,说的不好听叫顽固,说的好听点才叫做坚持。他没有放弃,他告诉自己会有办法的,即便希望渺茫。他听从了老师的建议停止了商业活动,他放下钢琴去周边城市和国家旅行和散心。如果把他自己比喻成一个病人,喻文州大概就是那种最省心的病人,无条件地配合医生的治疗,就算再怎么痛苦也会默默忍受,不仅不会哭还会笑着说没关系。生活不会因为任何意外而停止,他看上去依旧温和,只不过面上多了几分憔悴。他还能对着朋友的安慰说谢谢,说不用担心,只不过那些礼貌的客套话里多了几分力不从心。

只有喻文州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表象有多完美,他的世界就有多摇摇欲坠。挂钟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地往前走,不会快也不会慢,这个时候上帝才想起来要公平公正,可这种绝对的公平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像希望这样珍贵的东西都是有保鲜期的,绷紧的弦也有自己的极限,他很明白,他快要撑不住了。

然而这个最差劲最千疮百孔的自己,他又怎么能让叶修看到,怎么能和叶修说啊。

他怎么能说出口。

他怎么能告诉叶修他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在舞台上弹琴了,老师表示希望渺茫前途未卜,医生也说几乎无计可施。他怎么能告诉叶修他每天都在失眠,两三点都无法入睡,就差没敢去买安眠药。他的人生一晃已经过了大半,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几乎每天都有人从身边消失不见。父母会离开,朋友会淡忘,这些他都认了,因为至少还能说服自己还有钢琴会一直忠诚地陪伴在身旁。然而这次命运竟然要把这唯一的安慰也一并夺走,生生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

他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琴。魔鬼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每天望着角落的琴发呆,却已经失去了奏响它的勇气。他对自己头脑里的记忆产生了不安全感,草木皆兵心惊胆战,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消失得一点痕迹都不留。脑海里数不清的音符记号如同一串串蝌蚪在疯狂地乱窜,煎熬着脆弱的意识,他在黑暗中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再一次陷入了“自己会不会越弹忘得越快”的恐惧之中。今天忘一点,明天忘一点,后天……就像河流冲刷浅滩会带走泥沙,总有一天他会不会连最简单的音阶都会忘光,中央C在哪都还要找?!

他又怎么能告诉叶修他有多害怕。

现在想来,是那时候的自己顾忌太多又太患得患失,他亲手将叶修推开,同时也亲手阻断了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和最后一条退路。喻文州的逻辑其实很简单,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试探叶修的想法了,也没有资本去承担任何失误所带来的偏差。既然如此与其被动地接受别人的拒绝,还不如自己有点自知之明,主动点先一步退出为好。这套理论里里外外没有任何问题,可是那时候他没发现的是,他违心地拒绝了叶修的关心,看似是把对方重新推离了红线之外,实际上这样做的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将叶修放在了一个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位置。他对叶修的态度是绝对真实的,和那些公式般的客套与感谢相比,差距天壤之别。

只不过那时还在冰冷的深渊中奋力挣扎,一切自顾不暇,他根本无心察觉而已。

是的,他是一个懦夫,当叶修这样骂他的时候他甚至想笑,叶修说得一针见血,每句话都是正确的。

然而当叶修握着他的手,坚定地说着没关系的时候,当叶修强压着怒气怕吓着他,一遍遍地抚慰他的时候,他愣愣地看着那人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睛,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走,直接去和那个人一起亡命天涯。

他终于开始相信自己之前是想错了。

他的双眼酸涩而肿胀,然而他第一次是那样开心,为自己犯下的错误。

命运到了末了总归是心软的,不管是亡羊补牢还是浪子回头,都还为时不晚。谢天谢地,他已经失去了钢琴,幸好还没有失去叶修。他后来也曾心有余悸地假设过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在街头撞见叶修呢?如果叶修没能包容那个胆小鬼一般的自己就直接分道扬镳了呢?他无法断定如果没有叶修自己能否从深渊地狱里爬出,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至少在自己身处的这个平行世界里,是叶修使劲拉了他一把。

他再次见到久违的阳光,那阳光灿烂而耀眼,刺激得他泪流满面。

那个人是那样的笃定,那样强大而温柔,当听到“你不会有问题的”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就要信了。

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他真的差点就要信了,信了自己一定能恢复过来重新回到舞台。

喻文州回国的契机是王杰希隔着半个地球的一通电话。其实他接到电话的时候非常意外,因为他压根就不记得曾经和王杰希说过自己的事情。自从毕业之后他们好几年没有见面了,虽然在网上还保持着联络,他自己主动联系的也不多。八月份莫斯科已经早早来到了夏末,等到九月份就要开始供暖了,气温好不容易暖了那么三四十天,几乎没什么征兆的就“哐当”一声开始往下掉。那天他一个人去公寓旁边的公园里散步,在喧嚣的大风里瑟瑟地裹紧了围巾。自从不弹琴了日子过得极端的空虚而迷茫,他有事没事就会出来走走,虽然感觉并没有什么用。

这样的日子仿佛遥遥无期,他麻木地向前走,在心里安慰自己总归要好过停滞不前。

他独自坐在长椅上休息,脚边停着几只肥嘟嘟的鸽子,不怕生地往他身上凑。自己的郁结总不能随便发泄在无辜的小动物身上,他笑着伸出手让鸽子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突然就收到了老朋友的问候,开门见山问他最近怎么样。

喻文州愣了一下,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有谁和你说了什么吗?”他直接无视了王杰希的问题,反而向对方提出了质疑。既然事情不是从自己这里漏出去的,那和他和王杰希关系都比较好、最有可能的告密者就是——

“黄少天来找我了,也没有很具体,只是说你最近遇到了一点困难。”王杰希倒是挺直白,一句话就把黄少天给卖了。喻文州无奈地笑了一声表示默认,心想着是不是还得感谢黄少天这个大嘴巴还记得帮他留了个底。其实这事也不是他主动找黄少天倾诉的。黄少天和他从小做朋友这么多年,洞察力何其敏锐,当初一事发就察觉到了异样,然后就直接问到他这里来了。对面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喻文州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正好自己也缺一个宣泄的出口,就挑了挑把重点全说出来了。黄少天得知真相也是吓了一跳,他那时候正和乐团一起在美国巡演,话痨的老毛病改不了,絮絮叨叨地又是安慰又是想办法说了好大一通,最后还是喻文州提醒他不要耽误了排练才挂了电话。

而现在王杰希也打电话过来,喻文州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他。

“算是这样吧。怎么了,要是来关心我的话,我就先说一声谢谢了。”

“没什么,不客气。”王杰希听喻文州这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还从善如流顺杆爬了一个“不客气”。不过这也不是重点,两人默契地揭过了,王杰希拉扯回话题单刀直入,“其实我想说的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想不想考虑回国试一试?我在这边带了一个乐团,平时工作还挺轻松,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个位置,就当来划划水都行。”

“……”

“而且我觉得对你最有好处的是我计划明年年初……”

回国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他自己带的东西少,到北京后先租好了房子,然后置办各种家具日用品又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听说王杰希人在北京的时候喻文州心里并不是全无波澜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像吃了一颗怪味豆,一半是甜的,夹杂着另一半的味道又是苦的。叶修也在北京,肯定会在,他心头泛起一丝隐秘的期待,又摇头自嘲这样的期待是痴人说梦。他能对那人说什么呢?对不起吗?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没有脸再去面对这个曾经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了。

是他辜负了那个人的好,再怎么万劫不复他都认。

然后就是好巧不巧的,怕什么来什么,他和叶修在路边那么一撞,概率和买彩票中奖差不多。

齿轮慢悠悠地停下,随后又开始以另一种全新的方式咬合着前进。

同居,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转而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所充盈。王杰希没有骗人,工作确实十分轻松,规定的工作时间只有半天,休息日也一天不会少。乐团的同事都很友善,很多人都还记得他的名字,上班第一天差点成了半个小型签名会。所以所谓的充盈感并不是来自于新的工作,而是来自于叶修,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

他心口上的旧伤依旧狰狞,血肉模糊的洞口呼啦啦地漏着风,那是被捉摸不透的命运生生挖去一块的印记。现在那里正在发生着奇妙的生物变化,就像不知是谁往表皮下丢了一粒种子,新的组织和血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如同有生命一般一天天壮大。它们与旧的创口黏合在一起,却一丝排斥反应也没有,仿佛完完全全是同源而生。

从此整个生命便填满了两个人的痕迹。

喻文州越来越习惯于早晨被早安吻所唤醒、午睡前的问候和傍晚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再一起回家的日常。原来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还以为自己生来就安于孤独,并安于孤独带来的一切痛苦,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自己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是在自己给自己找虐而已。网上的那些爱情鸡汤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一个灵魂伴侣存在于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例外,区别只在于众里寻她千百度后能不能寻觅到。

而幸运的是命运这次总算是记得给他留了一扇窗。

他接受着叶修所给予的一切,自己身上也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全心全意地接纳一个人一点也不难,为一个人付出只要有心也很简单。他开始知道叶修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喝什么茶,也摸清楚了那人加班的规律,在深夜默默热一杯牛奶。他没法做饭,便自觉承担了洗碗的任务,每到周末没有人提醒两人却默契地拿出半天时间一起做大扫除。越是深入越能发现叶修和他是多么相似的同一类人,拥有同样纯粹的灵魂,同样渴望着对方的身体。寒冷的黑夜,前路依旧艰险,唯一不同的是同样的漫漫长路,现在有人陪着你走,有人帮你在手边点亮了一盏灯,遥远的旅途从此便不再那么难熬。

那盏灯就像是海岸线上的灯塔一样,只需盈盈一点火苗,可那温暖却能燎原。

人都是社会性的动物,没有人能够客观上拒绝来自另一个人善意的关心和陪伴,更别说那些无言的温柔根本容不得他拒绝。叶修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温柔而又强大,体贴而又尊重,他口中从来吐不出多少华丽的辞藻,做的却比说的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后海的酒吧,香山的红叶,他有时候什么都不会说,却能令人感到无比的安心。琴声如同身边恋人的低语呢喃,昏昏沉沉的午后时光就这样静悄悄地从指缝溜走。

喻文州也就是在那时候觉得,如果自己的病真的好不了的话,大概也是可以接受的。就算以后自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和叶修这样平平淡淡地一直走下去,能每天在所爱的人身边醒来,也挺好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全力以赴,不给自己留遗憾了。

他在俄罗斯生活了整整六年多,带着叶修来过两回,然而六年的时光还比不上那两次的回忆刻骨铭心。叶修第二次来的时候提前把假请得特别长,于是他们的足迹围绕着莫斯科继续往外延伸,圣彼得堡、苏兹达尔、谢尔盖耶夫镇……第七天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索契,这座狭长的城市一边临黑海一边依山,是俄罗斯人最喜欢去的度假地之一,这里的奥林匹克公园也是吸引游客的一大亮点。喻文州指着面前宏伟的场馆,回头和叶修介绍说这就是2014年索契冬奥会的主场馆,晚上亮起灯来会变得色彩斑斓。它的外观独特,两边拱形的屋顶被中间两个巨大的墩座所隔开,就像是这座城市靠海又多山的蜿蜒曲线。叶修抬头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那你那时候也来看冬奥会了吗?

“选择性地看了一点点,花样滑冰和短道速滑,有些感兴趣有些也不太懂吧。”他们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冰山滑冰宫,这就是喻文州当初看比赛的场馆。奥运会的硝烟已经散去多年,可回忆起那时的盛况依然令人心潮澎湃。

他想了想又笑着说道:“其实我觉得体育和艺术也算是同根同源,竞技和艺术的结合更是一种独特的美啊。”

叶修想了想表示了赞同:“没错,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像艺术体操和花样游泳这样的项目如此受欢迎了,还有你刚才提到的花样滑冰。”

晚上按照喻文州的推荐他们选择了一家滑冰场进去玩。叶修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看着那刀子似的冰刀直咂嘴,抓着喻文州的手说文州你是老司机吗?哥这是新手上路急需老司机带路。喻文州虽然十分不忍心还是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沉痛地说我不是,我也是第三次来,离了挡板就寸步难行的那种。

上了冰两人果然狼狈到不行,喻文州对自己滑冰技术的描述一点都没夸张,一直就扒着挡板蜗牛似的挪。叶修虽然是第一次不过胆子稍微大一点,身为在冰雪里滚大的北方人在摔了一个屁股礅之后似乎找到了一点诀窍,摸索了一会儿竟然能小心翼翼地不扶挡板自己小步滑了。冰场上不乏很多高手级人物,加起速来完全没有顾忌,看起来难免有些危险。喻文州在角落里一个人摸着鱼,突然左手边冒出来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径直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他一下子就被吓懵了。

对方焦急之下朝着他大喊“赶紧躲开”,可他好像听不见似的,直愣愣像根木头棍子立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预料之中的惨烈碰撞并没有到来,喻文州一脸茫然地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倒在一个人怀里,身上毫发无伤。

叶修不知是怎么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送走了不停道歉的年轻人,他别开叶修关切的视线,心头被什么东西塞得鼓鼓囊囊的,仿佛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他们同居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告白,无非是害怕自己担不起一辈子的承诺。话语冲出口可能只需要一秒钟,相守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事情。可那一刻喻文州觉得已经够了,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迟疑也不想再犹豫不决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错过,也不想再辜负眼前这个人了。

 

“在写什么呢?”叶修冲完澡出来便看见书房里亮着灯,房门半敞着,喻文州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神情专注而认真。

喻文州感到手边投下一片阴影,他停下手中的笔,望着叶修笑得认真:“在写我们的请柬啊,下午我下班之后顺便去拿回来的,吃饭的时候忘记和你说了。”

因为情况特殊,喻文州上半年稍微减少了一些演出活动,挪出了部分精力用在了慈善和教育方面。他这几年事业发展顺利,每年都有近百场演出,名副其实地变身为一个“空中飞人”。然而随着工作的忙碌两人能够好好相处的时间也越发地被压缩,叶修虽然没有任何抱怨,甚至有时候还会飞到国外来支持他,喻文州感激的同时更是感到了一丝愧疚。其实五年前叶修就曾询问过他的意见,虽然目前还不可能有祖国政府承认的结婚证,但家人朋友的祝福是一样的,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婚礼我们可以照办。想法提得很早,可那一年考虑了好多还是因为工作繁忙而搁置了,叶修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去年他突然想起就聊了几句,没想到自己都快忘了的事情叶修竟然一直记在心上,这次认真地旧事重提,喻文州发誓自己绝对不能再拖后腿了。

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大事,缺一不可。

他联系了一家本地的特殊教育机构,志愿去给孩子们当音乐老师,温和的性格让他第一天就得到了“孩子王”的称号。音乐能令人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也能抚慰受伤的心灵走出悲伤,他希望自己的到来能给那些孩子们残缺的世界带去一抹亮色。学校离叶修的公司实在是有点远,再一起回家就有些不现实了,现在一般都是早一些下班的喻文州去买菜,然后两个人轮流做饭。

“这样啊,我看看。”叶修回头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了,这才拿起一张写好的请柬仔细看。这份请柬是喻文州的一个外国设计师朋友帮忙设计的,一听说他要结婚便自告奋勇说要出一份力,喻文州百般推脱不下。高山流水觅知音,装帧上既有中国的传统元素又不失西方的古典淡雅,喻文州秀丽的笔迹更是点睛之笔,让人舒服至极。如今这个什么都能通过网络完成的世界,之所以人们逢大事还是钟爱纸张这种更加古老的方式,大概就是因为这份沉甸甸的郑重吧。他们并没有准备邀请很多人,只是最相熟的朋友和家人,虽然现在舆论环境已经大不一样了,大肆宣扬也不是他们的风格。叶修静静地看着喻文州写了十几张,在喻文州再一次落笔之前突然抬手说先别写了吧。

喻文州疑惑地望着他,他揽过那人的肩头接吻,口齿不清地说剩下的留给我吧,我们一人一半,一辈子一次的事情也让我体验一下呗。他们很快便把这个话题抛到了脑后,因为眼前的吻来得过于浓烈。喻文州站起身来方便他贴得更近,他们紧紧抱住对方,热切地摩梭着对方的敏感带,你来我往激烈得如同两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年轻人。

现在明明天天都能见面了,腻歪程度似乎比天各一方的时候更甚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喻文州被吻得头晕晕乎乎的,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钢笔,钢笔的笔盖没盖紧,几滴墨水晕到了地板上。他看着有些着急,话到嘴边却因为正在进行的吻而模糊到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他没有办法只得轻轻推了叶修几下,然而叶修并不领情,甚至还在接吻的空隙简短地表示了一句没事,然后就又继续在他身上兴风作浪。

喻文州有些无语,他下意识地攀紧了叶修的脊背,却又在下一秒释然了,开始忘情地迎合对方。

他感到无比的轻松,感到自己的嘴角想要不由自主地微笑上扬。身后那些美丽的请柬还好好地摊在桌上,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不忍打扰这一对爱人的缠绵悱恻。

真好不是吗,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啊。



tbc


下更一定能完结的你们信我…(看我真诚的大眼睛.jpg


然后出本印调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来填一下~感谢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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